為何林襄比尼采重要

來源:林襄 facebook;作者:林襄

住在荔枝角的人如獲親友探訪,同層住戶通常都會安排在相同時間和相近地方。某日三人湊成一排,左邊的人由我去探望;中間的人有女生造訪;右邊的人和太太相見。

探訪完結後太太因這個場面而不住笑,連我也覺得我探的住客可憐。過去已有一名男生充滿善意地暗示毋須我頻繁探望,其實他更想見到異性而不是我。

慚愧的我只有一個方法能夠贖罪,就是林襄。

本來我不知道林襄是誰(真的),緣起於赤柱的等候室,一名大漢拿著她的寫真。我立即問她的名字,礙於手上沒紙而將名字寫在手上。

無奈林襄的寫真不易買到。後來我在荔枝角遇到兩名大漢高談闊論,一人告訴同伴最近接到很多工作。

他解釋不是因為生意好,而是因為經濟差,人人都想收番陳年舊數,十年前的債都摷番出嚟(請他追討),但人都唔知喺邊度。

同一個人還在訴苦,如果去塘福(大嶼山)的話不能只收五舊($500),起碼要收七舊($700),但同伴答依度(荔枝角)都等得耐。

儘管不想偷聽但兩人實在說得太大聲,我想他們好難明白我們多麼肉痛。

後來我終於買到林襄的新寫真,職員問我是否一併送出手上的另一本。我答:「佢只需要林襄,唔需要尼采。」

我擔心職員誤會我「看不起」住戶。我留下尼采而送出林襄,不是看得尼采比較高,而是恰恰相反,我認為林襄比尼采重要。

尼采說對於「強者」而言「現實」就是必然;對於「弱者」來說「理想」才是必然。「在必然性面前,所有的理想主義都是謊言。」《瞧!這個人》

只有像他的強者熱愛「永恆回歸」的命運。世界就像一張唱片不斷重覆,一切發生過的事都會無限次重臨,只有重複且不變的現實才是永恆。

放下否定自己的高等價值、審判自己的道德包袱。尼采呼籲我們肯定自己「原本的模樣」《快樂的知識》No. 335,不要再發夢成為另一個人,想像可以過另一種人生。他形容「自由」的意思就是「不再對自己感到羞愧」《快樂的知識》No. 275

但我放不下心中的包袱,是昔日的錯造就今日的我。人不可能從頭來過,始終要背負過往的罪過。一旦在人生路上倒下,包袱裝著什麼都會抖出來。

「已經沒有路可以回到那年夏天之前」,《少年來了》的金恩淑只是沒有留在道廳與同伴同死,往後一生都要在「熟悉的恥辱感」中活下去。受調查時被探員連摑七記耳光,她一滴眼淚都沒流過;但將審查過的書稿交還給作家,她的眼淚卻簌簌而下

鎮壓結束後一切復常,道廳前的噴水池恢復運作。金恩淑堅持打一通又一通電話,用顫抖的聲音告訴公務員,噴水池不應重開,沒有任何事值得慶祝。直到公務員會意,叫她不要再打來。

我很清楚比喻不倫,層次和格調根本無法相提並論。但買一本又一本寫真也是「與沒死掉的羞恥感奮鬥」,因為我們都背負永遠還不完的債務。

韓江澄清當年留守道廳的人並非真的「置生死於度外」,「他們打從一開始就不想要成為犧牲者,所以才會選擇留守在那裡。」留守者抱著那怕萬一的希望,撐到天光或者會有數十萬群眾重返道廳,以人數迫退軍隊,但結果他們永遠等不著。

活下來的人寧願背負羞愧的包袱、永遠的創傷,換取那怕萬一的希望,未來可能有另一個結果。打一次又一次電話;編一本又一本著作;捱一記又一記耳光,直到見到死者見不到的那一幕。

Source:The May 18 Democratic Uprising;Author:The May 18 Memorial Foundation

附記

1. 不同學者對「永恆回歸」有不同解讀,容俟另文再論。

2. 林襄沒有為任何國度的國慶發表過任何言論。

3. 希望樞機原諒參考文獻的次序。

來源:林襄 facebook;作者:林襄

參考文獻

韓江《少年來了》

尼采《快樂的知識》

吉爾・德勒茲《尼采》

呂克・費希《給青年的幸福人生書》

林襄、莉奈《與你襄遇》、《薰 KAORU》

陳日君《(現代)哲學與天主教信仰(第二期)講座講義》

森岡正博《不要出生,是不是比較好?厭世時代的生命哲學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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